澄纸-ftl(肝论文勿扰)

不是,谁还在考古我黑历史?

【金钱】银河系漫游指南之正经前传儿(×)

  某个女人回来了,我说我会更新,但是我鸽了一天。好吧。字数1w3,我还挺喜欢这篇的


01

  我面前的那个金发男人本应是篇章的主角,可惜他不是。因为故事的叙述者是我,我也是有自我意识的个体。

  所以在环绕我的感知范围里,世界总是以我为中心,强烈地收束万事的因果。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认识的人,在现实里却喊不出名字。所以我想我一定认识他,只是我遗忘了他的姓名,无碍,我会再认识他一次的。

  但是他说,我们只是初次见面。

  那么,好吧……好吧。初次见面。但我想我一定认识你,或许在我诞生之初就是注定的。

  对于如今一片空白的我,无论这是什么时代,是什么地方,一切都需要一个已知的不变的锚点,那个锚点就是他的名讳。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神志依旧不清。

  你忘记了你来之前的记忆吗?他愣道。

  那么先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阿尔弗雷德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或者,我不曾拥有名字。

  那就很困难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名字适合你挑选。

  “那就给他一个随便一点的名字吧,就叫【随便】?”旁边的人说道。

  “喂,伊万,你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吧!”阿尔弗雷德转身对那人不满道。看样子另一个人的名字叫做伊万。

  “那我还能起什么名字?如果我叫他小明小东小李什么的,你还不得喷我。我不是他爸妈,没有心思给他想名字,他又急需一个名字称呼。”那个叫伊万的人揣着手盯着我说完,转身离去,“行了,叫你42吧。”

  “喂!孤儿院的起名都没你潦草!”阿尔弗雷德还想骂他,那人就瞬间不见踪影了。他无奈地摇首叹气。

  “根据报告检测,你的身体机能没有大碍,但是在我们发现你之前,似乎我们彼此处于不同的时间流速段,你身体细胞的新陈代谢程度快于常人,但是自从来到这里的时候,它们就处于近乎静止活动的状态。”面前带着眼睛的金发男人还在翻阅手中的医检报告,他口中繁多的字眼让我感到头大,“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影响到正常的生命活动,所以,你的状况还好吗?”

  “我头有点昏。”我捂着额头说。

  “也许你会是实验室留下的研究时间流向的废弃品。但是我们尚未在本恒星系的数据库里检索到与你有关的相关资料。”阿尔弗雷德说,“目前你会在收容所待一段时间,直到工作人员确认你没有伤害性且能够正常活动,我们会再把你放出来逐步进行正常的适应工作。”

  所以我坐在这里,盯着墙壁。那不是普通的墙壁,那是限制我已知世界的墙,我看不透外界,可外面却看得清里面。由于他们也考虑到了临时收容物是一个高等智能生物,坐在里面二十四小时除了吃和睡没有任何事情做,也没有任何社会活动,怎么说也会感到无聊,或者心理产生一定程度的焦虑,于是他们给了我一个放映机,从小小的发光的凸镜里投放出光织成的影像,给我讲孩子们才听的星海间的童话故事。真当我只有孩子的心智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诞生的,或许上一次睁眼我还只是一个婴儿,转瞬间当意识重新追上我的身体,那样貌已经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了。如果梦不是过去的一部分,那么自嘲地说,我现在一无所有。

  在收容时间结束以后,我听说在星海间时间错位是极其常见的事情。听工作人员八卦的时候说,隔壁街的美女姐姐最近好像被一个陌生男人纠缠,后来仔细着问来缘由,那男的在十岁那年找到她,说自己是她的儿子。那姐姐自然不信,领他去本星系的基因库查了查,还真是自己的基因,孩子的父亲是法务司的律师,人隔五万光年外,两个人五年前才只见过几次面。后来那姐姐把孩子放在收留所,自己出差,才两天回来打算把孩子领回去,发现这孩子年纪都比自己还大了。

  同样荒谬的事情在这个宇宙属于是经常发生,所以对于我身上的异状,阿尔弗雷德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好吧。

  我给自己挑了一个普通的名字,普通但至少也比小明小东小李好。叫王耀。

  “这不还是一样吗?”伊万面无表情地说,“小王和这些名字不也差不多吗?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喊你的代号,浓缩精简才是至理。”

  “呃……耀,别跟这人计较。”阿尔弗雷德略微尴尬地笑了笑。

  我已经懒得理会这二人的红白脸。某种程度上这两个算我爸妈,忍一时就一时吧,反正可能也要忍一世。

  “哎呦,这cp可不兴嗑啊,小王。”嘴上说着本应配上狰狞表情的话,伊万神情依旧是那么冷酷,像个机器人。

  “他今天的耳机装了能够读心的芯片……你小心点。”阿尔弗雷德对我说。

  好吧。

  “你目前对我还有兴趣只是因为我是个合适的实验品吧。”我问伊万。

  “也许吧,三分钟热度。”伊万说,“在很久以前我其实最想做一个歌手,但是在看见我妹往我的吉他上写言情小说的狗血名台词的那一刻我从此就对音乐倒胃口了。”

  “你呢?”我问阿尔弗雷德。

  “其实我不想说,是因为会被笑幼稚。我之所以来搞科研是……”

  “是你八岁那年追的少儿频道的科幻动画片。”伊万无情地指出,“少儿频道这种东西,我妹四岁就不看了。”

  “你看吧,我就知道他会嘲笑我,而且必用他妹当贬义词。”阿尔弗雷德摇头叹气。

  “当初在收容所里你们好像就是给我放少儿频道的片子……”我弱弱地插嘴。

  三人面面相觑。

  “可能他们以为你心智退化到石器时代了。”伊万锐评。

  “不过很巧的是——”阿尔弗雷德连忙岔开话题看向我笑着说,“在那部片里,我最喜欢的科学家,最后成为了一个叫银河系的星系的总设计工程师,他的名字也叫王耀。这样说来,你可是带着我最喜欢的名字。”

  “这样吗……无巧不成书嘛。”我随口应道。


  直到不久前我也是那么想的——很遗憾,我被科研人员定义为活体自由介质,但与此同时,我也是命运的奴仆。


02

  “我是…我是谁?”草悲伤地陈述。

  “你是草。”我蹲下身子认真回答草的问题。

  “那么……是了。我是草,一株平凡,不起眼,随时可以被人踩断身子的草……你又是谁?”

  “这重要吗?”我问。

  “你说得对,重要的是,我是草。”那地衣的身子更显弯曲,我竟能在一株植物上看到罕见的情绪。

  “是的。你是草。”那么,肯定他的说法就是了。

  “所有人都说我是一株吸收日月精华的灵珠仙草。但说到底,仙草也是草。”草继续说道,“人类总是喜好将事物分门别类,即便我因为某种口头的称呼与同类殊异,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说到底,也只是加了一个定语,免不了被功利的人类所摆布,利用的命运……草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说得我都伤心了。”我摸出纸巾,坐在草身边,抹了两把泪,“做乙方真难。”

  “草又怎么了?草的生命也是生命!你有用时他们会献殷勤,你没用了,他们就会随意把你扔在这样一个地方,自生自灭。”

  “草先生所言极是……他们会为了自己逃难,把你当作工具抛弃你。最终手无寸铁的我,要抱着他们机器人的大杀臂,独自面对那浩荡磅礴之势的舰队军团……”

  “我的天哪!这真是太恶毒了,怎么会有人那么可恶!”看样子草顿时用他良好的共情接上了我的悲伤,“这种人就应该被压死在大楼的废墟之下!”

  我叹气:“是啊。所以我对舰队的首领讲述了我悲伤的故事,他为我悲惨的命运而愤慨,气愤得直跺脚,结果一脚剁碎了地板,摔下了三十层楼死了。”

  草:“……”


  我是王耀。我是银河系工程的总设计师,我被我的委托人晾在了冰天雪地里,最后我抱着大杀臂的指引找到了传输引擎,现在坐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花坛边,跟一根草聊天。

  我设计的银河系乃是在物理学定律上精妙而荒诞,完美而缺憾的存在。由于我的委托人将银河系设定为“超级计算机”的框架,而运载主机的名字是地球,用以填补他们运算那宇宙终极的唯一答案的最后一块拼图。

  我个人觉得这很蠢。但既然这是甲方的要求,我也没法置喙,干就完事了。

  因为听说我给他们的计算机里凝结出的万物的智慧结晶,也就是最后一块拼图——一个叫亚瑟的穿浴袍出街房子被一个办公室放五年拆迁预案自己却不知情的房地产商撅了的英国人,多年后甚至不能给出一个比42更好的答案。

  他去星际间卖三明治为生了。生意还不错,也许是好在他卖的不是司康饼或者仰望星空派。但是怎么就是跟终极答案搭不上边。

  (*《银河系搭车客指南》原主人公就是一个叫亚瑟的英国人🙏别问我为什么)

  坐在这个人来人往但没有人会驻足的地方,我总是会想起我的过去。想起自己曾经伪装成科员的身份,远远地来到过去的我身边对他进行观察。他很陌生,我常以为那是另一个人。

  我回到过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寻找我自己,而是另一个灵魂。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低头写实验数据,趁他来以前我匆忙压低帽檐离去。

  “阿尔弗雷德。”我在心里叫他的名字。

这是一个在伊万的模拟计算中概率99.74%已经不可逆转地死去,无法归来的人。

  是我一直很想念的人。

  我没有长久驻足;在这次穿越旅行以后,时空定点仪器在回收后彻底报废了。我自己知道只要远远地望过他一眼,告别便是,反正自己也没有剩余的预算支持私人的时空跨越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应该不会再起缅怀往事的念头,然后做穿越时空这种性价比低的破财事。

  当然,除了像星际公司提供的宇宙尽头餐厅的必要穿越服务。指星际公司开发的穿越到宇宙毁灭的时刻一边观赏瑰丽奇景一边用餐的新型时空餐饮服务。注意:请不要擅自离开餐厅的安全区范围。——餐厅的菜单封面注意事项上写着。

  我也不知道这个提示项究竟要给哪个蠢材看才能阻止他那强烈的毁灭自己的欲望。这不明摆着嘛?

  然后我知道了,那个蠢材叫阿尔弗雷德。不过这是后话了。


  我的甲方是两只老鼠。

  他们绝顶聪明,智慧直贯宇宙的初始与终尽。无论是一盆花,一壶水,如果某一天他们拥有了思考的能力,说不定都比人类聪明。

  在地球毁灭之前,海豚们就跳出海面成功逃离了,而行走在地面上的人类却浑然不觉。

  不愧是智慧高出人类不少的物种,他们还有兴致一边和声唱着歌剧来嘲笑人类的愚蠢,一边对这蓝色的星球道别:Adiós!

  由于地球拦在了银河系高速公路的规划设计案前头,压了五十年。就像房地产商毫不过问亚瑟的意见用挖土机把房子推平了那般,沃贡人也完全无须过问地球人的意见,便把地球在一瞬间干干净净地彻底清除了。

  大胆!那可是爷的甲方跟我订购的超级计算机,结果你们说炸就炸,有病啊!

  还好我的设计图还压在飞船上,所以在地球被炸以后,甲方们就找到了我,跟我抗议他们最后的实验进程被打断之前,我还要负责对产品为期五十万年的保修售后服务。为了帮助他们进行精密的科学预算,我帮他们重置了地球的发展时间线,快进到业已发展了四十亿年的生态状况,这是宇宙间绝无仅有的奇迹,结果说炸就炸了。

  没了就是没了。咋,还要陪他们等四十亿年?显然不可能的好吧。而且这是“没了”,又不是坏了。在我的讨价还价之下最后甲方商议着去找沃贡人赔钱,虽然他们负责着银河系第一舰队的军权,但是未必作风也太过世界警察。

  我本来已经计划好了干完就休息的,没想到那么麻烦。。如果我刚醒来那年已经二十岁,二十五岁开始我就已经在养老了。结果我刚躺下想要晒中子星的时候,甲方就通过时空舱把我创到了他们的时间线。

  “这是四十亿年后的世界。”他们对我投放影像说,“我们向你订购的超级计算机,发现无法收集信号了。”

  “你们还真是毅力充沛,真的为了真实数据干等了四十亿年?”我揉着眼睛问,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四十亿年前……还没有生态圈吧,你们是怎么活得下来的?等等,你们怎么变成了老鼠?”

  “那时我们只是远程观测。”老鼠们不悦道,“你明知我们这一脉伟大的种族,本来也不是这种体态,为了适应地球上智能的发展,才暂时使用这种体态伪装。看你挺聪明,怎么这都要惊讶?”

  “好吧老鼠先生们。”我木讷道。

  “我们即将获得那问题的答案。只可惜,在很快要等到那个无与伦比的伟大答案之时,计算机停止了运行。我们通过重新观测,发现地球不见了。”他们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们甚至为了地球要你额外打造一个太阳系!剩下的都是你自由发挥!”

  其实自由发挥的部分我完全是随便撒了一把星星,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毕竟要求精心设计的只有一个太阳系。但是对方未免对创造一个生态的观测环境过于严苛,真会为了一碟醋下盘饺子。

  “怎么就不见了?”

  “被银河警察炸了。”

  “哦那没事了。”

  你跟警察怎么讨工程费用??

  “唉,”我冒了一句银河粗口,起身走下时空舱,扭扭胳膊计划着开始上工。不愧是金主爸爸,这种逆天价格的东西都能随便拿来创人。像我这种打工人,想要一劳永逸怎么还那么难。


03

  “平行宇宙?”

  “平行宇宙说是在讲,某一天一个人在要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衍生出事物往不同方向变化的可能。也许在另一个世界的这个人在这个瞬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从此以后整个世界都因这微小的选择而改变。”

  “在几年前,我在某个宇宙中观测到了存在一个新伊万的现象,那个伊万是一个热衷摇滚的音乐爱好者。”阿尔弗雷德笑道,“同样,如果走得足够遥远,我会遇见第二个我自己也说不定。”

  “我也能遇见第二个我吗?”我问。

  “也许吧。不过你有点特殊……因为在我们的计算机系统给出的结果来看,你身体的时间特征显然能够说明你的存在形式与一般人不同,而且还能稳定存在,没有消亡的迹象,这种概率的出现几乎为无限小。”

  “这能说明什么呢?”我问。

  “你可以在纵向的时间里同时存在,但是横向上的空间哪怕无限延展,你可能依旧只是唯一的个例。”阿尔弗雷德说,“如果你只是凭空突然诞生的话,很邪门,但不是没有可能。你可以同时存在于时间的任何一个阶段,但你几乎不可能找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的存在。”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根据我们现观测的已知世界范围内,你独一无二。”阿尔弗雷德笑了笑,“基于你的独特,免不了要拿你做好几次实验啦。”

  “做实验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很可惜,没有。”阿尔弗雷德抱歉地回答,“你的身体的所有权隶属于我们研究所,只不过使用权暂时交给了你。”

  “啊?那什么时候所有权才归还给我?”我震惊道。

  “等你有一天想要自己离开,且有能力离开的时候。”他笑道。


  已观测到的宇宙第四大恒星系有一个声名远扬的科学家,他一头漂亮的卷发,戴着镀金边的眼镜,喜欢坐在轮椅上抽雪茄。

  他的名字叫薛定饿。

  没错,传说中的薛定饿的猫就是他提出的。

  “如果你想要揭开这个未知随机的箱盖去观测,这只猫身上的波函数就会坍缩,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这只猫正处于的状态,实则不然。你无法观测这只猫——你也无从亲自确认它的状态。”

  又有假说曰:“这只猫又死又活。”

  “怎么会有猫又死又活呢?”薛博士的死敌嗨森堡驳斥道。

  “所以我们说了,上帝是不会掷骰子的。”爱因斯妲女士嘲笑道。

  显然哥本哈根派量子力学的人们并不赞许这位德高望重的女士——他们摇头叹息,为她依旧顽固地守护着艾萨克牛顿经典力学“一切有迹可循”思想的权威而惋惜:“我们失去了一个本可以非常得力的战友。”

  而与这位女士同一个战营的薛定饿博士抛出这颗原子弹一般的问题以后,爱因曾为他诘难住了哥本哈根那群崇尚随机理论而大为赞赏。

  在两百光年外的威蒂芬·斯廉·霍金在一个早晨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然后看到了这只猫的故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枪。

  而平行宇宙理论,正是从这一枪口上的问题中衍生出来的探讨。

  “这只猫在这个宇宙里会死去,在另一个宇宙则是活着的。这无数个宇宙中,一半的猫死了,一半的猫则活着。”于是有了这样的说法,倒是尊重了上帝掷骰子的说法。

  而另外的意识构造说,由于其假说过分强调意识对实体产生的作用,重新将严格遵守唯物主义的物理学重新引回到主观唯心主义的死胡同上,被广大物理理论人士所排斥,不了了之。

  谁知道就连这个世界的造物主都是赌狗呢。荒唐。

  天才们吵吵嚷嚷了数百年,也不知道哪个纪元能够吵出个结果来。至少对“未来的王耀”来说,他不需要担忧这些理论知识,虽然在自己的事业上必须要运用大量的理论公式计算。

  “但是显然平行宇宙说,在我们这里已经被观测数据证实了。”阿尔弗雷德笑笑,“想要反驳一个命题只需要一个反例。反驳【平行宇宙不存在】,只要观测到【另一个我】就好了。”

  “另一个你,会是怎样的呢?”我问。

  “那已经是另一个灵魂了。因为自己或者他人不同的经历与选择,在诸多随机性构成铸就的灵魂。”他说,“那感觉甚至不是在照镜子,而是望着自己的克隆人,流着一样的血,活跃着一样的细胞,却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上。很怪异。”

  “你遇过他们吗?”

  “很遗憾,这座空间站限制住了我。在完成这里的工作之前,我无法迈出产生际遇的第一步。”阿尔弗雷德遗憾地说道,“有时候真想知道,在我无法望向的未来里,那千千万万的我都在与谁相逢,成为了怎样的自己,是否又遂了自己的梦想。”

  “也许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跟另外一个你遇见过也说不定……”我思索。

  “你都什么也不记得了,怎么还这样猜测?”阿尔弗雷德笑道。

  “这是……一种既视感。”我试图解释,“这种感觉其实有别于命运的牵扯,但……”

  “时间只会改变它的流速,不会改变它的方向。”阿尔弗雷德说,“或者说,就算有人想到了跃迁回过去的方式,也没有人想过如何扭转时间流动方向的问题。 比如宇宙尽头的餐厅,那是未来的人们开设的项目,它可以同时存在于任何时间,除了宇宙毁灭之后。它的存在方式跟你很相似。”

  “我?像一个餐厅?真是诡异的比喻。”我心中五味杂陈。

  “当然也有点点儿不像——”阿尔弗雷德补充,“它对我们来说永远存在于未来,并行于无数的随机中那个必然的定数,也就是宇宙大毁灭。而你身上拥有的可不止是未来,否则你根本无法使用现在进行时语态。”

  “未来是不可预见的。”我说,“如果上帝真的掷骰子的话。”

  “是的。”阿尔弗雷德闭眼,“但是总有一种东西,不稳定到可以超越概率统计学的估量,有时又坚挺到让骰子失灵。理论学家们可见不得这种东西……”

  “那是什么?”我问。

  “是【爱】。”他说,“这可不是什么对讨论宇宙终极问题有益的东西。”


04

  “在不理性的边缘动摇既定概率的人的情感,使我在不可预见的未来里,能够预见自己会爱上你。”他说。

  “可情感不是预测工具。”

  “你说得对。那么用罗曼蒂克一点的虚无缥缈的说法吧,那就是【我相信】,一切应当有一个注定。”

  “相信并不会让一件事变得更可靠。”

  “我知道。”阿尔弗雷德浅浅叹息,“宇宙与真理或许不需要念想,但人需要。”

  “那你现在爱我吗?”我问。

  阿尔弗雷德狡黠地一歪脑袋:“你猜。”

  我才想起,原来这也是一个类似薛博士的猫的问题。而我在他对我敞开心扉之前,是无法给出确切答案的。


  我曾记得我在屏住呼吸时,望见过流星雨。

  有个很俗气的习俗,我知道对着流星雨许愿没有用。身边的朋友拍拍我的肩膀说:“天大地大,快乐最大嘛。想着有没有用不重要,愿望许一个,美好的念想就多一个,不是更好?”

  那时我在旅行。满宇宙漫无目的地旅行,独自一人,没有旅伴,没有爱人,每日醒来眼前尽是星河沉浮的碎屑。

  震撼心灵的图景,我并非人生第一次见过。

  但我曾经依旧拒绝了观看银河全景图的邀请,那是对人性情的一次可怕的抹杀,据说每一个星系级罪犯都要坐在一切的中心观看银河盘转一个小时,等到出来以后他们要么目光呆滞面上残泪口中遗涎,要么两股战战嚎啕崩溃,精神受到了剧烈的摧残。

  宇宙实在太过浩瀚,太过令人心生敬畏,它的永恒延伸至无法窥见的无尽,而你,我的朋友,你发现你身处其中,连一粒灰尘都不是。

  但是后来有个蠢货因为车载超速后被关押进去以后出来还活蹦乱跳精神抖擞,他高兴地对我说,耀,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整个银河!他们都围绕我为中心旋转,我就是万事万物,整个宇宙的中心,我!我就是阿尔弗雷德!

  原本还为他的命运而悲哀的发明全景图的老者此刻懵逼在原地。

  “他是个自恋狂加蠢蛋。”我拉走依旧沉浸在世界以他为中心的美梦中的阿尔弗雷德时说。

  “自恋成这样的人,我觉得也许很适合竞选星系总统……”老者评价。

  很显然,这个阿尔弗雷德并不是我在文章开始时所遇到的那个阿尔弗雷德。你们应该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因平行宇宙而存在的两个不同的灵魂。这个蠢货用着阿尔弗雷德那张一看就逻辑严密头脑聪颖的帅脸做那些不可理喻的傻叉事情的时候,我的三观都快碎完了——幸好我本来就没有三观。

  那时候,阿尔弗雷德笑嘻嘻地问我,你对流星许下了什么愿望?

  此刻我的手里刚刚收到来自伊万自六千三百光年外传输的关于几年前空间站事故报告,其中详细记录了旧空间站爆炸前的经过,以及最新补充的实物资料:“我们在事故旧址发现了残存的特质眼镜碎片……隶属于研究所科员……阿尔弗雷德·F·琼斯……经此调查,足以确认此人在对旧空间站疏散撤离行动中做出的牺牲……已确认死亡,系因公殉职。”

  伊万在报告后附了一朵白色百合,说:“本来我们在确认报告消息后打算把这个眼镜碎片用最快的方式邮给你,但是由于过程中因为一些不方便透露的原因不小心开了一次任意门,阿尔最后的遗物就变成这种形态了……我知道你一直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去这个事实,在看到实物之前可能都不会相信我们的说辞……所以还请不要太过介怀。”

  我“啪”地合上了信件。


  回来以后,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白色百合养在了我的飞行器控制室里。

  如果是阿尔弗雷德的话,他会说,在我遇见新的名叫阿尔弗雷德的人那一刻,就是在与他的不同可能相会,不失为美妙的际遇,一定是那样的。

  有时候我就是看着他那副豁达洒脱看待一切的样子,感到非常不爽,这或许也是为何我至今也没法放下的缘由。如果再让我回到过去再试着与他告别一次,我想我还是做不到对那一日释然。

  我尝试和白百合说话。它好像嘲弄我一般,扭着头不搭理我,甚是恼人,跟阿尔弗雷德哪都不像。想想它好歹也曾经是阿尔的眼镜,即使它摆臭脸我也得忍着养不是,说不定哪天它又心情好摇身一变变回去了,那时候我还得重新满地趴着找阿尔弗雷德那像长了翅膀蝙蝠一样飞走的眼镜碎片。

  而在这之前,找份零工来养活自己的重任带给我的焦虑让我根本没有心思为这只小蝙蝠操心。如果我不工作,我就会饿死;如果我不工作,飞船会失去能源供给。但这些都是次要的——如果我不工作,由我设计的银河就会停摆,星系运作紊乱,最后导致宇宙加速灭亡。虽然以上都是我在胡编乱造的吹牛,但是足以体现我工作的必要性。

  但是每次在设计星系底层代码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是这样的,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宇宙的底层代码。开发者留下的语言简洁干练,一点也不像伊万在开发自己第一款游戏的时候堆了那么多屎山代码……我在宇宙代码里找到了你的位置。”阿尔弗雷德说,“你……应该就是被宇宙程序设定好,在此时被放入这个世界的个体……”

  我愣在原地。

  “啊?你在叽里呱啦些啥?”

  “……也就是说,你的出现并非偶然。是被专门设计好的。”阿尔弗雷德扶额说,“怪不得你的存在会贯穿时间的过去与未来,……”

  “我不明白,这是意味着命运吗?”我尽力理解他的语意道。

  “创造你的管理员用户名,就是【阿尔弗雷德】。”他说,“所以,我可能对你产生的那点既视感从何而来有点头绪了……”

  “也有一种可能。这是我的设定——我的创生便是为了遇见你。”我笑道。

  “你相信命运吗?”他问我。

  “不信。”我说。

  但是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也许我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了。

  我梦到宇宙的神明已经陨落。

  梦到他的灵魂碎作山川与河流。

  梦到他的呼吸变成流淌的时间。

  梦到他的自我崩裂为无数的他自己。

  自此他重新拥抱了宇宙,成为宇宙本身,与无数的所爱之人相逢再离别。

  我醒来时才突然想起,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宇宙之神。都是人们胡诌的。

  宇宙之神也会食言吗?

  会在承诺过一直陪伴,然后消弭无踪吗?

  我想不明白。

  神是信其有则有的东西。我信与不信,能换来什么?如果神的诞生,只是为了编写一个好看的故事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那么宇宙的存在呢?

  只可能比这还要荒谬吧——连理由也没有。

  那么现在我想要相信,宇宙对我说祂爱我。

  真可笑。我喃喃道。


  “至于我对流星许了什么愿望……反正你也猜不到。”

  我对对面人耸了耸肩,一语带过。

  那是阿尔弗雷德。我启程旅行的一切原因,我第一次睁眼时便以为的全世界,那是……

  ……我最爱的人。

  而现在的他,已成了一纸事故报告上赫然的死亡证明。

  而那天,我学着那些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们,双手合十,在流星雨之下合上双眼,诚心祈祷:

  “我希望——”

  “有一天,无论以何种形式,你会再次回到我身边。”


  骗子。

  你一走就没有再回来。


05

  不得不说,工程师真是一件干活时累死,养老时爽死的工作。

  在自己家的后院看日落本来就是我养老后的梦想,大概阿尔弗雷德要是听说我总算如他所愿运用自我意志离开了研究所以后的志向就那么贫瘠的话,估计表情会很精彩吧。

  我想象如果现在他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会说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从爆炸的空间站里救出来,连我自己都炸得尸骨无存,结果你活下来以后的理想就这?”

  我知道他不会那样骂我。但是每次说起这个地狱笑话我还是能笑出声。

  这确实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但哪怕简单至此,最后也没有完成的可能了——因为落日下我的身边,本来应该还有一个人。

  我觉得无论我想要去到哪里,无论我获得怎样美好的经历,至少都有一个人在这里可以让我分享我所见的一切可能与他听,哪怕不能同行。

  他本应该在的。


  但他说,他看得见故事的结局。

  “当然,我说的不是你的故事。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但我想我就要止步于此了。”

  “骗人,你说过在一切遵循随机的情况下,未来是不能预见的……”我说。

  “但是我清楚,你总有一天必须要离开我。”阿尔弗雷德紧闭双眼,伴随舱体再次经受猛烈冲击,“这并非被规划好的未来——可在这一刻来临之前,我从未如此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故事的最初,没有剧本。剧本代表既定的命运,他却说他窥见了命运的一行。

  “我不能向你保证我还能在你成功逃离之后活下来。就是这样。”他额上冒着汗迹,却面色冷静地对我说。

  啊……我明白了。人死前的那一刻,是最明白未来走向的那一刻……但这是我不能理解的,因为我绝不接受既定的安排。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焦灼嘶喊,随着警报通告空间站内氧气只够提供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这种心情被逼向了绝望的边缘。

  “对待无可转变的歧途,你还是像个孩子。”他叹息,“我都忘了,你还不习惯应对这种情况。”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见!你都在发些什么疯!”我拽着他的白大褂质问道。

  “没有关系,以后你还会遇到许多类似的情况。你会习惯和新的人们相遇,因此也要学会习惯由此带来的必定的离别,耀。”阿尔弗雷德好像根本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到这时候了还在这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把我气半死。

  “空间站进入紧急状态——请所有人抓紧进入逃生舱——距离安全通道关闭时间还有八分钟——”

  “抱歉啊。你生来所知的一切都限制在这小小的站点里,某种程度上你即将失去你第一个家了。但很快你也要自由了——我想。这是好的一面。”

  “你他妈——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他妈根本不想听!”我声嘶力竭大喊,“好好操作最后我们所有人都活下来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试都没有试,你就在这里说这些破话!”

  “也许那样做有极小的概率能够死里逃生。但我不能拿整个空间站的人去赌。”

  我气得狠狠在控制室页面锤了一拳头,页面设计一点都不人性化,一点都不考虑人的心情,毫发无损。我发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痛苦并不会推动事情向积极的方向发展,仅是让我在原地无能狂怒。

  “那么,所谓故事的最后就这样?我们一定……一定要就此分别?这就是你所谓预见的……”我有些有气无力地问他,“多么潦草的结局,一点都不称心如意……”

  “不。在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知晓了你所有的未来。但是一个连自己未来都看不见的人,没有资格那么说。”阿尔弗雷德这时候竟然还笑着对我说,“更何况,你不是那种相信命运的人,只愿意以自己的意志走到最后。”

  “告别我,你还会在这个宇宙里遇见无数个名为阿尔弗雷德的我。而在亿万个平行宇宙之中,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相遇,相遇之后又是否有机会再见,再见是否能够交心,交心后是否会相爱。”

  “但是如果你认识了另一个他,或者爱上他,无须对我感到愧疚——我想,如果你依旧保持你的真诚与勇敢,无论是在那种宇宙之中的我,都会被你吸引。”

  “我遗憾于无法留在你身边。而在看见那个他的时候,请相信,此刻没有宇宙真理的学说。”阿尔弗雷德的脸上映着空间站警报的红光,他来不及扫视监控中心,全凭心中所记手上急速操作按键,一边对我说。

  “不,不。我才不在乎未来遇见谁,我自这条命的开始就只记得你,所以如果要死,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好了——”我脱口而出。

  “王耀!”阿尔弗雷德严肃地叫了我的全名。

  我沉默。他也沉默。

  唯余警报,主控室外的混乱声,舱体撞击声,逃命的尖叫,机械女声的倒计时,秒针嘀嗒,时间未曾驻足。

  其实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也是。

  这个空间站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操作机关,在爆炸之际使其足够远离逃生舰。

  死亡已经迫近了。近得我似乎能听见死神的心跳。

  “你要想得浪漫一点。”阿尔弗雷德笑道,“如果你去的每一个世界都会有一个阿尔弗雷德陪伴你,我不敢说他们代替我留在你身边。但至少我可以说,那一刻你可以抛掉无神论,相信我就是那无上的神祇。而我与我的整个宇宙,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爱着你的。每一个爱你的人,都是我的一部分,不要因理所当然的接受而不安。”

  我知道他这样说是安慰我。我一点——都他妈不喜欢这种安慰,因为明明唯一的他就在我眼前,而他却在这里哔哔这些无能为力似的话语。

  逞能,说什么浪漫话,面对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他就不难过吗?

  也许他说的是没错,如果那人爱我,那人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那人的脸是阿尔弗雷德,那人爱我的模样是阿尔弗雷德……可是……

  “可是,他不是你。”

  “再怎么像你,他都不会是,不可能是!”

  我感到眼眶莫名热了起来。

  “你错了,那个注定的他就是我,那是我丢失的未来。”阿尔弗雷德起身,他手中停止了操作,面对我正色道。“正如我曾经窥见过你的未来一样,从今往后,将由你来重新抓住我所有散佚的可能。”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从没有错误的见面,从没有遗失的记忆,从没有提前与迟到,因为你一直在这里。”

  我逐渐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什么未来和过去?什么记忆,我……”

  “说你会记得我吧。”他说。

  “等等……你,你先解释清楚,为什么,你刚刚……”我脑子又开始混乱了。

  “说你会记得我。”他说。

  “……好,我会记得……”我艰涩道。

  “那么,满足我最后一个自私的愿望吧——”阿尔弗雷德笑了,低下头吻了我。

  “……”

  “…………”

  “正如整个宇宙的我,都只会望向你一样——”

  “这辈子,请只爱我一个人吧。”

  我声音颤抖,他的鼻息就在我耳畔。

  “好。”我说。

  在宇宙毁灭之前,我一定说话算数。


  ——那就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我正亲眼看着宇宙毁灭。

  阿尔弗雷德问我为什么牛排摆在桌前却一口都不吃,眼看着手脚放不住又要舞出去了。

  “坐回去!”我给了他一锤,“你小子上次来这家宇宙尽头的餐厅闹出事了,跟外面的星河一起毁灭了0.0001秒的事情你难道忘了?我在想事情。”

  是的,我就是那个动画片里的王耀,银河系的总设计工程师王耀。我的过去,未来与现在,并行存在。那是阿尔弗雷德离开我以后很久很久我才明白的道理了。

  其实这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崭新的阿尔弗雷德了。

  第二个阿尔弗雷德,是个街头画家,为了保护我躲避其他星系的追杀,被当地皇家护卫队拎着裤腰带抓走了,目前还在蹲一个两百万年的诏狱,可屌了,还不愁吃穿。蹲过的人出来都是要拿这事吹的:“老哥啊,想当年我蹲诏狱的时候……”

  第三个阿尔弗雷德还是个小屁孩。我不能炼铜,我有道德操守。但是他说他很喜欢我。反正不久后我就离开了那个世界。他还说有一天要去看看星星,星星上有我。那臭小子根本想不到,其实他找不到我的。

  第四个阿尔弗雷德是个作家。他听说我的经历,想要跟随我一起旅行,将我们两个人的历险写作纪实作品付梓出版。他是很好的旅伴,但后来我跟他在一次星震中失散了,彼此时间的流速不同,而他永远留在了过去,我无法再找到他了。

  第五个阿尔弗雷德死了。是最像他的一个。他是一个行政办公员,偶然遇见的我——后来他很爱我。有天他在寻找我的路上遭遇了行星带挤压,汽化在了星云里,连灰都抓不住了。我当时去找他去的地方什么都找不到,唯余茫茫星河……就跟他一样。我那时哭得特别伤心。

  这次是第六个阿尔弗雷德。一个超速驾驶怕罚单撞到我家后花园的臭小子,嘴上说自己是什么声震寰宇的星系级歌手。本来在他赖上我之前我已经放弃了旅游,设计完银河系以后我就打算养老了,谁知道半路杀出来这个不省油的灯……唉。没奈何跟他扯了证凑合过吧,还能离怎么的。

  而最初的阿尔弗雷德啊,最初的那个他——一开始事故报告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关于他的信息,因为谁知道大爆炸有没有导致时空扭曲使他遁入任意门阴差阳错活下来,只说他失踪了,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浩渺宇宙里没有他的信号。

  但空间站炸毁以后,坚信他还没有死的人最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伊万说,好吧,以后没有人帮忙记录实验数据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走了。

  我隔着逃生舱的玻璃窗默然。

  我在重建空间站后原地等了他半年,才想通了一件事,停留并不会有结果,只有踏上旅程,才可以重新见到他。于是那天我毫不犹豫地收拾行李告别了伊万他们,独自乘坐星系中心提供的公共交通离开了,无论去哪,只要遇见他就好。

  将我推出空间站的是他。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而他没能逃离。我亲眼看着那远去的,我曾熟悉的巨舰,逐一吞没在绚烂的火云里。

  我没有喊叫,没有流泪。我只是望着。

  那一刻是我的过去,我的现在,也是我的未来。

  “宇宙说,光不因物的创生而生,不因事的毁灭而灭。”

  “宇宙说,梦为过往的一部分,于梦里所见的未来并非虚妄,而在真实的彼岸。”

  “宇宙说,你爱之时,整个世界都会爱他。爱他所爱的,那深邃的亘古以来无常的规则,值得为之震撼落泪的,须敬畏的万物的真名,因而你感到渺小,迷失。”

  “宇宙说,因而谈及终极的意义之时,没有人愿意谈爱。科学座谈会的人们会摇头叹息嗤之以鼻,嚼口香糖吐痰抠鼻,只因唯有爱无法遵循其侃侃大谈的随机原则,冲破一切因果,必然与偶然。”

  宇宙说,因为所爱即命中注定。

  宇宙对你温柔低语,祂说:

  “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抬头,望着永恒的星河,回答。

  我眼角有泪。

  我笑了。


  【Alfred always loves you.】


END.

  码完了。去玩最终幻想!

在此,向我最喜欢的科幻小说家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的作者道格拉斯·亚当斯致敬。o7

(可能熟悉我的人会知道,这篇其实就是我两年前写的神经病外传系列的续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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